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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4-16 22:29:13

精选章节

【双男主】沈清被我逼到绝境时,还是个身无分文的大学生。

我动动手指,全城企业没人敢录用他。

直到那天——

他红着眼敲开我的门:"我妈需要手术费。"

我晃着酒杯:"条件你知道。"

那晚本该是我驯服金丝雀,结果却是我跪着给他解领带。

到底谁才是金主?!

三年后他功成名就,把我抵在办公桌上:

"现在,该轮到我定规则了。"

1

沈清被迫跟着我时,还是个穷大学生。

那时候,靠着家里的扶持和父母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我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在本市的圈子里,是个人都要给我三分颜面。

也因此,原本想要出来打工的沈清,被我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拜我所赐。他四处求职,但处处碰壁。

不管走到哪,都能吃到闭门羹。

后来,欠着一身债的沈清。

在母亲病重需要医疗费的时候,还是来敲开了我家那扇少有人能敲开的门。

他是我的金丝雀,可那天却是我跟伺候大爷一样地伺候他。

即便如此,那一晚也跟打仗似的,没留下任何美好的回忆。

不过,二十岁的沈清是个男子汉。

他说到做到,即便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

但也尽心尽力地做了我三年的小情人。

三年后,我爸被人阴,家里不仅亏得一无所有。

他还被当作炮灰顶了别人的锅。

我用尽全力才保住他,可他也因此精神失常。

祸不单行,以前一直看不惯我,只是因为忌惮我家势力而没有表现出来的一些人,乘机对我的生意做手脚。

最终,我欠着一身的债务,带着一个精神失常的父亲和弱不禁风的母亲。

住进了郊区一间简陋的出租屋。

2

再次见到沈清时,已经是那次变故的三年后了。

出事时,身边的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

原本就是被逼着待在我身边的他,当然也借机离开了我。

三年后的沈清已经毕业,穿着合身的定制西装,发型打理得一丝不苟,连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神色慵懒地听着身边的人对他说着什么,偶尔抿一口酒。

"喂,卖酒的。"忽然,那人转而道,"赶紧过来给我倒酒。"

我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卖酒的。

大概是报应,我曾经让沈清四处碰壁。

现在恨我入骨的人也照旧让我尝到了那种滋味。

卖酒是我能找到的来钱最快的工作。

而就是这样的工作。

我也是在兜兜转转一年后才找到的。

酒吧老板付黎不是本地人,不参与那群人的拉帮结派,所以才收了我。

"老板,"我走过去,毕恭毕敬地朝着那人问,"您需要什么酒?"

那客人却不回答,眼神有意无意地在我身上上下打量。

我曾经也是三不五时就出入这样的场合的,因此对这样的打量很熟悉。

而这两年,更是已经对它停留在我身上这件事习以为常。

"听说你们这样的人靠卖酒拿提成?"那人问。

"是的。"我如实回答。

"是吗,那把你们酒吧最贵的酒都拿上来。"

"好的,谢谢老板。"

我正欲抬脚转身,可那人又叫住了我。

"当然,我有条件的。"他顿了片刻,"今晚,你跟我走。"

这段对话的全程,沈清没有吭过一声。

我也不确定他在听到好友那样的话时,是不是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一直到我委婉却坚决地拒绝他朋友的提议走出房间后,他都只字未语。

他一直坐在沙发上,像个冷眼的旁观者。

仿若我们没有过纠缠,他也未对我生出过恨意。

我以为那是我们最后一次擦肩而过。

可第二天一起床,却收到了一条紧急催债短信。

寥寥数字,就言明了后果。

正茫然地看着手机上的字时,第二条短信又进来了。

【来碧海天地找我。】

来信人,正是沈清。

3

不需要思考太多,就知道这是他做的手脚。

毕竟以前,我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我帮你还这笔钱,条件是,你跟着我。"

这是沈清在他碧海天地的那套别墅里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如果我不呢?"我问。

"那你请自便。"说完,他就自顾自上楼了。

留给我的背影,显出十分有把握和自信。

我在楼下独自坐了半个小时后,最终上去敲开了他的门。

4

很多时候我都不理解沈清。

当初我提出让他跟着我的时候。

他很坚决地表示自己是个直男。

而第一晚他的反应也表示他确实没有撒谎。

可就是这样的人,原本有千百种折磨我羞辱我的方法。

却选择了最难以启齿的一种。

也许他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是我唯一能想得通的解释。

只是,沈清可不像当初的我一样,是一个合格的金主。

跟着我时的他,简直算是本市的半个小少爷。

而现在跟着他的我,晚上依旧得出去卖酒赚钱。

我们唯一的联系,就是他发消息让我去碧海天地找他。

这样的时间并不算多。

有的时候一周一次,有的时候连着半个月也没有。

虽然相处的机会少,但我只要进了碧海天地的门,就别想正常出来。

他从没有过好脸色。

动作总是粗暴又狠厉。

言语又是轻慢且刻薄。

他一次又一次地用各种方式提醒我,我现在简直就是他的一条狗。

他居高临下地看我,带着经久不散的怒意和难以消解的冷漠。

"傅宁,你也有今天!"这是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而其他的话语里,他则又透露出自己这样做是想要报复我,并且现在正体会着报复的快感。

"是吗?"三个月后,我终于忍无可忍,第一次在他发疯的时候接上他的话。

"可我记得三个月前我第一次进你卧室的时候,你的反应却不像是要报复我。"

因为我的话,沈清的脸瞬间变得很冷很沉,如同一座常年不化的冰山。

他死死地盯着我,咬紧了牙关。

在我们沉默地对峙中,我的手机响了。

电话里是一个客户让我过去。

挂掉电话,我捡起衣服就打算往外走。

"你去哪!"他从愣怔中回神过来,因为我的顶撞和无视而暴怒,一把将我拉回去撞到了墙上。

"当然是出去卖啊。"我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有点好笑。

"沈总,您不是说过吗,我就是出来卖的。

"不然又怎么会在这里。"

5

我有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再去过碧海天地,当然手机上也没有收到过沈清的消息。

一个月后的深夜,我走在下班的路上,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两个人,一个用力直接往停在路边的一辆保姆车上拉。

这条路我走过几百回,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来不及想对方是谁,第一反应是使劲挣扎,不能让他们把我带上车。

但是对方有两三个人,而我却势单力薄。

这个时候,小时候我爸逼着我练的散打便派上了用场。

虽然不足以抵抗对方三人的同时攻击,但是给自己拖延时间争取逃跑的机会还是勉强可以的。

我拼死抵抗,最终还是逃开了,只是身上挂了不少彩。

一瘸一拐地回到住处楼下,身上实在是痛,于是打算坐在楼梯上缓缓再回去。

之前一路上脑子里都在想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目标明确,准备充分,看着不像是打劫。

正百思不得其解,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

"过来。"电话里沈清只说了简短的两个字。

"我今天……"我看了看自己的惨状,试探性地说,"不太方便。"

电话里的呼吸好像一下沉了很多。

"傅宁,你没得选。不要让我说第二次。"说完这句,电话就挂断了。

6

来到碧海天地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三点。

我有的时候搞不懂,沈清为什么总是喜欢在这样晚的时候叫我过来。

这人难道都不睡觉的吗?

开门进去没看到人,只有二楼的卧室隐隐透出一点光亮。

我忍着浑身的痛来到卧室门口,轻声敲了敲。

"嗯。"他应了一声。

本来我敲门是想进去拿衣服洗澡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沈清却先问道:

"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时候他是微微蹙着眉的。

但其实这个表情跟以往没有什么两样。

"摔了一跤。"我敷衍了一句,接着就去拿衣服。

"傅宁,"可沈清却直接冲过来拉住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好糊弄!"

他的动作太用力,让我直接扯到了伤口,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沈清看着我的样子,有一刻没有出声,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拉着我的手松了力。

抬头看,只见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唯有眉头显出几分凌厉。

"刚在路上被人打了。"我不想跟他周旋,于是一五一十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听后,他很久没有说话。

我拿着衣服去洗漱,热水冲到身上的时候,想着今晚应该不好过。

可等我回到卧室,里面的大灯却已经关了,只有一盏小台灯还留着。

沈清背对着我躺着,呼吸平稳。

我轻声走过去,看到床头柜上有几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

7

过了几天,我跟付黎讨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别是你的什么仇家?"他猜测道。

我苦笑一声。

"那当然了,这里没有谁不是我的仇家。

"现在就是想知道,翻我牌子的到底是哪家。"

付黎见我如此自嘲,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有需要就叫我。你知道的,我这人就看不惯这些。"

我谢过,跟他碰了一杯。

当晚酒吧里的人很多。

以至于包厢不得已都设置了卡额。

付黎把最大的那个包间分给我了。

端着酒走进去,意外地发现陈敬和坐在里面。

那是圈里出了名的 gay。

以前我们认识的时候,他也曾对我表示过几分好感,但那时候的我有足够的本钱对他说不。

这几年我们没再有过交集,没想到现在却在这里见上了。

"小宁,好久不见啊。"陈敬和一见到我,就笑呵呵地迎上来。

虽然有点不习惯,可我还是面不改色地回应了他的寒暄。

"今天这个场子里的酒我都包了,"他招呼我过去,让我在他旁边坐下,"都算我们小宁的。"

我笑着对他说谢谢,找着机会又想去给他们开酒。

"哎哟,"他上来拉我,"你就不要忙了。有我在这,哪还需要你做这样的事情。"

"那陈总,你们好好玩儿,我就不打扰了。"

虽然毫无根据,可我还是觉得陈敬和并非如面上那样只是想跟我叙旧。

所以,我想找机会先出去。

"别急,"但他扣着我的肩膀,"咱们好好说说话。

"你说你也辛苦这么久了,每晚都要给别人倒酒。

"今晚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说话间,他已经把一杯酒端到了我的面前。

干我们这行的,客人赏酒不喝那就是不识好歹。

我无奈只得喝下。

后面半场,陈敬和拉着我热络地讲了很多安慰我的话,看着真像是个体贴的老友。

"陈总,我去下洗手间。"中场的时候我说。

这次他没拒绝,只是叮嘱我早点回去。

8

这一层的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

我站在洗手池前接了捧水洗脸。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内心总有种隐隐的不好的预感,但到底是什么,却又讲不明白。

于是只得努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在门口撞上了沈清。

这还是这小半年来我们第一次在这里碰上。

在门口对视片刻后,我们谁也没说话,错开身离开了。

9

回到包间,里面的气氛依旧热闹。

"小宁,"陈敬和一副等了我很久的样子,"赶紧过来。"

我坐过去,他又马上递上来一杯酒。

不管是客人,还是我们这样的人,是不能喝离开自己视线的酒的。

这是行业里大家都知道遵守的规则。

"怎么?"见我犹豫,陈敬和脸色有点不好,"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

"陈总……"

"不过是应该的。"但他很快缓和了脸色,把那杯酒拿过去自己喝下了,"谨慎一点是对的。

"我重新开一瓶。"

看着他重新拿了一瓶新的酒出来时,我一时心里还有点愧疚,想着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是这样的愧疚在三分钟后消失殆尽。

也就仅仅喝了一口,我便很快恍惚了起来,同时觉得身上有点热。

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什么,我不是第一天干这个,因此当然很快就能知道。

楼上就是包房。

我感觉有人架着我上了楼,随后就沉沉地被扔在了床上。

"尽叫我费事儿。"等房间只剩我和陈敬和后,他说。

"上一次让你跑掉了,这一次你可别想有机会了。"

我佩服自己的意志力,因为在那一刻,居然还暗自捋了一下脑子,恍然大悟上次半夜想要劫走我的人应该是他派来的。

"是你?"我虚弱地问。

"挺聪明。"陈敬和轻笑了一声。

我还想说什么,只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正在靠近的陈敬和脸上挂着计划得逞的奸笑。

身上越来越难受,但我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试着找机会逃脱。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但被不耐烦地直接挂掉了。

可是挂掉了又打进来。

最后他无奈只得接起来。

也就是在那两三秒之间,我以最快的速度跑进洗手间,然后反锁上了门。

马上反应过来的陈敬和,气急败坏连电话也来不及说,直接跟上来砸门。

整个房间都是粗暴的即将破门而入的声音。

我用残留的最后一丝理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佳方案。

付黎不在,其他员工未必敢得罪陈敬和。

最后,我拨通了沈清的电话。

10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被沈清搂着的。

除开三年前,重逢后的这段时间,我们从没有以这样的姿势醒来过。

前一晚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只隐隐在脑海里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

那就是沈清冲进洗手间时,我颤抖着扑过去的样子。

外面天已经大亮。

我轻脚轻手地支撑着起来,去洗手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洗完脸,发现旁边有一套干净的衣服。

我穿好衣服出来,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11

付黎知道这件事时已经三天过去了。

那个傍晚,整个酒吧有半刻钟连蚊子都不敢喘大气。

他是首都的公子爷,来这个南方城市不过是为了养在家里的那个大学生。

所以什么权势富贵呀,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算了,"但我还是说,"也没出什么岔子。"

"看不起谁呢。"付黎笑着说,"再说,我要是就这样放着不管,我家那个祖宗可不会放过我。"

我面露不解。

"你还不知道吧,"他让旁边的员工都各自忙各自的去,跟我在吧台边坐下,"我喜欢上他的时候,他才十六岁。

"傲娇得不行,说我全身都一股铜臭味儿,都不带正眼看我的。

"后面追了好久,追着别人到了这边,才终于得了松口。

"但人家跟我约法三章,第一条就是不准在这个场子干见不得人的勾当,脏了他的眼。"

我忍不住笑了。

他家那个我没见过,不过听描述,也知道是只有付黎追在人家后面跑的份儿。

"我就是怕给你惹麻烦。"我还是说。

"麻烦啥,"付黎毫不在意,"正好可以去我家小朋友那邀功请赏。"

12

我隔了一周才去找沈清。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找他。

但是到的时候别墅里没人,我等了很久他都没回来。

百无聊赖的时候便打算出去走走,反正是初秋,夜晚凉爽,散个步也挺舒服。

走到湖边,见旁边有一只大金毛在玩球,便忍不住上去逗了逗。

金毛乐哈哈地跟我转圈玩儿。

"回家了。"一会儿后,身后响起一个男声。

这时我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个人。

大金毛玩心重,不肯走。

那边的人无奈只得过来拉他。

至此我终于看清,来的人手里拿着根盲杖。

"回家了。小肖回来了。"他又说,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不少。

特别是说到小肖这个名字的时候。

"快,叫你回去了。"我也赶忙说。

那人愣了一下,随后朝我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

"要我帮忙吗?"我牵着金毛走过去。

"谢谢,"他接过绳子,"我想我应该可以。"

我没勉强,看着一人一狗消失在沿湖的小路上。

"小肖回来了,你开心吗……"远远地听到那人问身边乐哈哈的金毛。

正猜测着他们是怎样的一家时,不经意间转头看到不远处沈清正脸色阴沉地看着我。

我赶忙迎上去。

但他见我靠近,却头也不回地朝着家的方向大步走。

我好不容易才跟上。

13

进屋好久了,我们俩谁也没说话。

我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提及那天的事情。

至于他在想什么,就不知道了。

"我今天没叫你。"最后还是他先开的口。

"我知道。"我说,"我是来……"

"是来什么?"不知为何,他的语气里有些咄咄逼人。

"感谢你。"我还是直言,"那天的事情,谢谢你。"

沈清盯着我又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

随后,他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语气里带着些轻慢:"那就拿出点感谢的样子来。"

我明白他什么意思,而且这样的事情,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其实要好了许多。

因此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好难过生气的。

但是那晚上的沈清面色一直不好。

我不管怎样他都不满意。

14

半个月后,付黎火急火燎地来找我,说他找人查陈敬和的时候,居然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你说你爸当时是替别人顶的锅?"他问我。

"对。"

我之前跟他提过一点家里的事,再加上他来这边这么久了,应该也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

因此也没再想着隐瞒,把事情的经过大概给他说了。

"那十有八九了。"他思索着道。

"什么?"

"你爸这事儿,看来是陈敬和的那个老子在幕后下的黑手。"

其实这几年,我一直在暗中打听当年的事情,希望能够替我爸洗清冤屈,这样他的精神也好歹能够恢复一些。

"怎么说?"我赶紧问。

付黎给我解释,他本来只是想查陈敬和那天对我下药的事情,但是没想到雇的人拿着一份工资但是干了两份活。

买一送一,连带着还挖出了陈家好多的事情。

最后查出来,当年陈家跟另外一人勾结,在暗中给我爸下了套。

"有什么法子能拿到确切的证据吗?"我问付黎。

付黎有一刻没有说话,一直捻着手指。

"我想想办法。"

15

看着有机会翻身,我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事儿上面。

就连沈清找我的时候,我都有点心不在焉。

"你就这么不想待在这?"最后,沈清面带愠怒,捏着我的下巴问。

"不是,我只是……"

沈清等着我往下说。

我忍了忍,还是开口了:"在查当年的事情。"

其实我明白事未成不应该宣之于口的道理。

可那一刻就是很想找人说说。

而这唯一的一个人,就是沈清。

钳制着我下巴的手顿时卸了力。

沈清看着我好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再说,关上了房间的灯。

16

我所有的人情都在三年前用完了。

因此当付黎告诉我,想要搞垮陈家,让我爸的事情水落石出的唯一机会,取决于郑家是否愿意跟我们同一战线的时候。

我俩只有面面相觑,束手无措。

我没有什么资本去跟郑家谈判,付黎也毫无立场。

虽然看不惯陈家的早有人在,而他倒闭自然也会利好很多人。

可毕竟对方根基深厚,如果不是饼够大够鲜美,又有谁愿意冒这个风险呢。

至此这件事突然停滞不前。

17

可事情的转机却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郑家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为我们送上了证据链上关键的一环。

很快,陈敬和跟他老子算是退出了这个城市的舞台。

而紧接着,我爸当年被人下黑手的事情也大白于天下。

一切都顺理成章。

当我把这个消息带回去的时候,爸妈很久都没有说话。

接着,我看到我爸那张早已枯黄的脸上,淌出一片浊泪。

18

所有的事情都了结后,已经三个月过去了。

那三个月里,沈清没有再叫我去过碧海天地。

我辞掉了酒吧的工作,拿着手里的一点钱,以及付黎的那个小大学生塞给我的,准备重新把之前的公司开起来。

还记得那个小大学生当时说:"你就接下吧,他钱多,用不完的。"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名叫简淡,一个很符合他个性及长相的名字。

站在一旁的付黎一句话都不敢说,眼睛倒是没挪开一秒。

"那我谢过了,等我赚了一定双倍还你。"

"好呀。"简淡脸上洋溢着一股天真烂漫,"到时候你还来酒吧玩儿。"

19

虽然很多人都看不惯我又翻了身,但因为郑家站队,大多数还是明面上愿意跟我说话了。

重新开公司不算顺利,但是也不算坎坷。

我以前虽然是个顽劣的富二代,可也是实打实地在商场上拼过的。

入行入得轻松,只是刚开始应酬不少。

在一次跟客户吃饭的时候,他们无意间聊到了沈清。

"简直是个疯子。"其中一人说,"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愿意把那么好的项目让给郑家。"

听到郑家这两个字,我心里一紧。

"什么意思?"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就是前段时间那个市政项目,你当时不在不知道,抢得你死我活。

"市政的项目嘛,拿到了可不仅仅是钱的事情,所以当时大家都想抢。

"最后给沈清抢了去。这毛头小子是条疯狗,短短三年就能在本市站稳脚跟。

"但是可惜了,疯狗也有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就这样白白让了出去。"

我听着隐隐猜测到点什么,于是又问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五个月前吧。"对方说。

20

我跟沈清都心照不宣地明白,我不再需要他帮我还钱,自然,我们的关系也就不再有存续的必要。

因此这五个月,我们默契地断了联系。

但那天结束后,我却不知不觉地把车开到了碧海天地。

来到那栋熟悉的别墅门前,看到里面依旧黑压压的一片。

沈清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喜欢屋子里太亮。

我来过这么多次,他几乎都只开一盏勉强能照亮的台灯。

按下门铃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因为直到那一刻,我都不知道自己来找他是想要干什么。

门开后,沈清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们一里一外地对望,直到门口的声控路灯都灭了,也没人出声。

随即,我走进去。

在脚落地的那一瞬,我们同时朝对方拥了上去。

而后就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沈清把我压在门上,直接亲了上来,带着从未有过的热烈与凶狠。

"沈清,"我在恍惚间叫他,"为什么帮我?"

搂着我的手一滞,好像瞬间连温度都降了下来。

而后,我被狠狠地推出了门。

21

我搞不懂他什么意思。

得了空我去酒吧找付黎喝酒,正好碰上简淡也在。

"爱情好难哦。"听完我的话,他抓抓头发,一脸苦恼。

看他那样子,我没忍住笑了。

被付黎这样捧着过来的人,自然理解不了我跟沈清这样狗血又复杂的关系。

这时忙完的付黎走过来,揽上简淡的腰,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

两人便凑一起讲悄悄话。

我看得出了神。

"羡慕啊?"忽然付黎问。

"啊?"我回神过来。

"想到你们以前啦?"他故意挑眉,带着一股意味深长的味道。

我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

"那你可想错了。"

22

其实付黎想对了一半。

看着他跟简淡的样子,我确实想起了跟沈清三年前的事情。

只是,却不是触景生情,因为我们从没有这样黏腻的时候。

那时候的我很直接。

看上他,便用手段让他跟我在一起。

沈清更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员工,时时刻刻对我顺从。

我想听什么,做什么,他都努力满足我。

那几年,我们过得很和谐。

可除了那点和谐之外,好像又什么都没有了。

至少,还缺了点付黎跟简淡之间的东西。

23

又过了两周,把公司的第一个业务推上正轨后,我还是打算再去找沈清一次。

虽然还没想好要跟他说什么。

可心里的感觉错不了——总得去找他。

只是去那边守了好几天,那栋别墅都没有亮过灯。

也想过直接打电话问,可毕竟我俩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不仅没有立场,也没有任何理由。

我喜欢坐在湖边等。

没坐几天,晚上又看到了那只大金毛。

依旧乐哈哈的,自己叼着绳子往草坪走。

不过这次陪着他的不止上次那个人,身边还有一个。

他们在离我几米远的长椅上坐下。

"你刚回来,就非要带他出来玩。"只听上次拿着盲杖的那个人说。

不过这次他没有拿,大概是因为身边有了人,他不需要了。

"毛孩子,你还总是依着他,"那人继续说,"让他自己在院子里玩儿怎么就不行了。"

"哎呀,"他旁边的人笑呵呵地逗他,语气温和,跟哄似的,"晏总好大的脾气,现在还能跟狗生气了。"

"我是想让你休息,你都飞了十几个小时了。"

"没事儿,出来散散步嘛,医生说了,这对你的身体好。"

"小肖……"那人无奈喊了一声。

原来他就是小肖。

我突然想到上次那人在提到这个名字时,脸上溢出的温和。

以及那一人一狗回家去迎小肖的样子。

正遐想着,那个叫小肖的人突然转过来朝我说:"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没有。"我赶紧摆手,"我就坐一会儿,待会就走了。"

24

后面又来了几次,大多数时候都能碰到他们。

时间久了,慢慢也就熟悉了。

"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呀?"林肖问。

这是他告诉我的名字。

我愣怔了一下,接着苦笑了一声。

没想到这么明显,连只见过寥寥几面的邻居都能知道我在等人。

"算是吧。"我回答。

后来又有一次,带着傻金毛出来的就只有林肖。

我们坐在同一张椅子上看着傻狗在草坪上蹦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我大概讲了点我的事,他也讲了点他跟那位不怎么爱说话的对象的事。

最后,他突然问我:

"你就没想过道歉吗?"

一句话,醍醐灌顶。

25

沈清是在差不多一个月后才回的碧海天地。

那天我本来不打算来,但是走到半路还是掉了个头。

他大概没猜到是我,所以很快开了门。

看到是我后,手好像下意识地想要把门关上,只是最后忍住了。

"我能进去吗?"我问。

沈清好像瘦了一点,看着精神不太好。

听着我的话,他在门口默了片刻,最后转身朝里走去。

没关门。

我识趣地赶紧进去,顺势关上门,在他还没走出玄关时,直接从后面抱了上去。

这个动作是下意识的,在来之前我真没想着要这样做。

"对不起。"我说。

沈清全身僵了一下。

"以前的事情,"我继续道,"我用那些手段逼迫你,还因此让你听了那么些不入流的话。

"沈清,对不起。"

这个道歉其实很轻飘飘,但是我确实不知道怎么说。

因为不管怎样,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的事情,都已经无法再弥补了。

"还有,上次我那样问你,不是为了笑话你。"

这句我是在林肖的启发下琢磨出来的。

在此之前,我一直没有想明白那晚沈清明明吻得那么深入却又陡然把我推出门的原因。

"沈清,我爱你。"

自我剖白完,房间里安静了好一阵儿。

沈清一直没动,任由我抱着。

"傅宁,"最后他终于开口,"我有时候真的恨你。"

话说得咬牙切齿。

但接着,他转身,搂住我把我带上了二楼。

26

我终于完全生出了悔恨。

如果三年前我没有用那样的手段逼迫沈清,而是愿意真真切切地追人家一回,说不定我们这几年也不会像这样。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有多卑鄙?"床上,沈清捏着我的肩膀问我。

可问完了他又不让我回答,直接用吻堵了上来。

我回抱他,一直跟他说对不起。

更加愧疚于先前居然连对不起都不知道说。

27

那晚,沈清一直抱着我,让我说话给他听。

我问他想听什么,他说什么都好。

于是我从穿纸尿裤的时候开始说起,一股脑儿讲了很多。

他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是真的在听还是在想其他的。

见我困了,他便又上来亲我。

霸道地非不让我睡,让我继续讲话给他听。

于是整个宁静又冰凉的深秋夜晚就在我的轻声叙说中度过。

"真的对不起。"我又一次说,"我那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追人。

"可这样的理由也不该是理由。

"我……"

沈清打断了我,不让我讲下去了。

他把我搂进怀里,用一种近乎变态的方式钳制住我。

"小宁。"他叹息着叫了一声。

是第一次这样叫我。

28

简淡知道我跟沈清和好了,缠着非要让我把他带到酒吧玩。

我问沈清要不要去,他回答说都行。

于是在一个周五的晚上,我开着车去接他过去。

我们到得早,人还没有多少。

刚走到门口,简淡就像只兔子一样蹦跶上来了。

不过不是朝着我来的。

"学长!"他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和惊喜,"居然是你!"

我跟旁边的付黎面面相觑。

"你们认识?"付黎问。

简淡直点头,接着又赶紧摇头。

"是我单方面认识学长。

"你不知道,学长在我们学校可是风云人物。

"是我们学校的神话。没有人不知道他的。"

"这么厉害?"我跟付黎同时问。

"当然啦。"简淡骄傲地回答。

"太夸张了。"这时沈清才开口, "哪有那么玄乎。"

"真的有!"

简淡叽叽喳喳不停地向我们安利沈清, 说的基本上都是他曾风靡全校的事迹。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他有多优秀。

想来如果当初不是我插了一脚,他的成就应该比今天更高吧。

"阿淡。"付黎实在忍不了了,"没有让客人在门口站着的道理, 先进去吧。"

简淡这时才反应过来, 于是赶紧让我们进去。

可进去了也是跟沈清说话,活像个小迷弟。

付黎在旁边看着是敢怒不敢言。

29

回去的路上,我靠在副驾上看着旁边专注开车的人。

想到简淡说的,原本刚毕业的沈清可以继续深造, 可他却选择了出来闯。

他的老师问他为什么, 毕竟他一入校就有着深造的梦想。

简淡说沈清给出的答案是缺钱。

可那时候,沈清的母亲已经痊愈, 他实在没有任何急需花钱的理由。

"看着我做什么?"车开到大桥上,沈清问我。

我摇摇头。

大概是喝了点酒, 脑子反应有点迟钝。

"沈清。"我懒懒地喊他。

"嗯?"

"我们结婚吧。"

回应我的是一声急促的刹车声。

沈清把车停到路边, 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林肖说了,他们就是去国外领的证。

"我们也去吧。

"你愿意吗?"我靠在座椅上,温吞地问。

沈清看了我很久,然后他才说:

"傅宁, 你要是再敢玩儿我, 我跟你没完。"

30

我们大概是跟这个玄关杠上了。

进门后, 沈清直接把我抱到鞋柜上坐着, 接着按着我的脖子就亲了上来。

我喝了酒, 懒得不想动。

他亲了一会儿, 带着些疑惑退后一点看我。

"别玩儿我。"他说,乞求似的。

只是我那时候脑子想不到太多, 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谁玩儿你了。"我推了他一下。

接着又扑上去挂在他的身上, "太困, 你抱我上去。"

但他没动。

"快点。"我踢了下他的腿催促道。

半分钟后,沈清叹了口气。

随后,他搂着我往楼上走。

"你想去哪里领证?"他一边走一边问,"美国?加拿大?还是新西兰?"

没等我回答他又说,"或者挪威也可以, 瑞典也不错。"

他把我放到床上,接着蹲下来继续问, "荷兰想去吗?"

面前的沈清脸色温和, 少有的不似平常那样少言寡语,表情冷淡。

我抬手轻抚他那凌厉的眉峰, 挺拔的鼻梁,坚毅的额角,最后顺着手臂往下牵住他的手。

"我没玩儿。"我轻声说。

沈清愣了一下,随后道:"我知道。"

在他去洗漱的时候。

我望着天花板想着。

其实我比他大好几岁。

可是我们之间。

好像一直都是他在妥协,在包容。

在咽下那些苦楚和不甘。

"要不去西班牙吧。"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从后面抱住了我。

"你以前说过喜欢那里。"他亲了一下我的头发,补充道。

我回想着。

那应该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我们之间还很别扭。

他还没完全接受这段关系。

可这句不经意间提起的话。

却还是被记下了。

"好。"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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