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被铁链悬吊在中央石台上,
跃动的火苗以极其缓慢的姿态舔舐空气——每簇火焰要经历七个心跳周期才会完成一次闪烁。
"寅时三刻,创口扩大一分。"戴着青铜面具的学徒在竹简刻下记录。云时转动眼珠,
看见自己左臂的刀伤正像迟开的牡丹般缓缓绽开,血珠沿着皮肤纹理蜿蜒出精密的几何图形。
墨家钜子站在刻满星图的浑天仪前,手中铜尺突然指向云时眉心:"三百次呼吸,
创面变化相当于常人三十次呼吸。"老人布满齿轮刺青的脖颈微微颤动,
"果然是十分之一的时漏。"云时想挣扎,却发现连睫毛颤动都需要耗费寻常人十倍的力气。
石台下方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七十二具铜人偶突然睁开琉璃眼珠,
它们手持的铜镜将阳光折射成金色牢笼,将他笼罩在错综复杂的光网之中。
"今日测试骨伤愈合。"钜子敲击铜尺,两名学徒抬着陨铁锤走上前来。
云时看见锤头落下的轨迹被分解成无数帧画面:先是锤柄木纹的细微颤动,
接着是空气被挤压形成的透明波纹,
最后是胫骨断裂时飞溅的骨渣在阳光下划出珍珠般的弧线。剧痛在三十息后才抵达大脑。
云时听见自己的惨叫声被拉长成扭曲的音调,就像童年时在陶瓮里听到的雷鸣。
当铜人偶们开始用古怪的韵律敲击编钟时,他惊讶地发现痛感竟随着声波频率逐渐减弱。
暮色降临时,学徒解开铁链。云时跌坐在刻满凹槽的石板上,发现那些沟壑里流淌着水银,
组成与钜子刺青相似的齿轮图案。更诡异的是,
水银流动的速度与他伤口愈合的节奏完全同步。"这是用你的血温养出来的时漏盘。
"钜子掀开地砖,露出下方巨大的青铜装置。云时看见中心转轮上镶满自己的指甲碎片,
外围三百六十个齿槽里浸泡着不同时期的血痂,"你每日子时的掌心血,
能让机关城的日晷比外界精确十倍。"云时突然想起邯郸城头的日晷。
当时他以为晷针震颤是战鼓引起的共鸣,
现在才明白那是墨家机关在感应时漏之人的血脉波动。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