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树底下穿水手服的姑娘——那姑娘裙摆上沾着泥点,正对着校门方向发呆,
鸦青色的辫子在风里晃啊晃的,像两尾浸在雾里的小鱼。“同学,早读铃还有三分钟响哦。
”温凉的气息扫过后颈,晚星猛地转身,鼻尖差点撞上对方敞开的校服领口。男生个子挺高,
晨光从他肩后漏过来,把琥珀色的眼睛衬得像浸了蜂蜜,颈间挂着枚银色吊坠,星星形状的,
边角还磨出了毛边。“新转来的江妄。”男生晃了晃手里的课本,唇角翘着点若有若无的笑,
“三班的,和你同班。”早读课代表在讲台上敲黑板时,晚星才发现自己把饭团捏得变了形,
海苔碎沾在课本上。她盯着课表上的“美术鉴赏”发愣,
昨天在医院看见的场景又冒出来:穿蓝病号服的男生抱着蔫掉的风信子,
床边坐着织围巾的老奶奶——可那老奶奶,分明是上个月参加过葬礼的张阿姨,
她儿子当时还在病房里哭着说“妈你走得安心”。“林晚星,去教导主任办公室。
”粉笔头砸在她课桌上时,晚星才惊觉自己又盯着空气出神。走廊拐角的穿堂风灌进校服,
她缩着脖子往办公室走,余光瞥见穿水手服的姑娘正趴在公告栏上啃苹果,
苹果汁顺着下巴往下滴,在瓷砖上洇出半透明的水痕——别人看不见她,只有晚星能看见,
就像看见悬在半空的肥皂泡,轻轻一戳就会破。“报告。”教导主任不在,
只有那个啃苹果的姑娘盘腿坐在档案柜上,看见晚星进来,立刻蹦下来揪住她的袖口。
近距离看,她校服领口还别着枚樱花胸针,只是颜色褪得发白:“姐姐你终于来了!
我叫小百合,三个月前在街角被车撞了,现在想不起来家在哪儿,
每天下午四点就闻到苹果派的香味,
可怎么都走不到那家店——”晚星的后背撞上冰凉的铁皮柜。从七岁那年发烧后,
她就常看见这样的“人”:有的穿着老款校服在操场游荡,有的对着教室窗玻璃抹眼泪,
可谁都听不见他们说话,除了她。但小百合不一样,她会哭会笑,
会把苹果汁蹭在晚星校服上...